第一卷 第197章 口舌-《寒门宗妇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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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花娘眼神一阵闪烁,被问得喉头哽塞,指尖绞着帕子拧出褶皱来。

    好半晌,她才抬眼,眼底泛着破釜沉舟般的光,声音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颤音:“为了奴家往后的生路,也只能搏这一回了。再者说……奴家与公子确有情分在的。想当初公子收用奴家时,奴家还是个未经事的清倌儿,这份情意,难道还作不得数?”

    “啪”的一声,听不下去的方夫人猛地拍响了手边的茶案,霍然起身,指着她的手都在发颤,鬓边的赤金抹额随着动作轻晃,声音里满是羞愤:“世风日下!人心不古!此等床笫间的龌龊事,也敢拿到陆家大堂之上,这般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!当真是不知廉耻!”

    花娘慌忙抬手,用锦帕掩住眼角,肩头一抽一抽地颤动起来,呜咽声细碎吟吟生腻,是她们这些人,惯爱的伎俩,却又偏偏能让满室人都听得真切:“奴家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……若不把话说透,只怕诸位早就将奴家当作那等攀龙附凤的奸猾之辈,棍棒齐下地赶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她垂着眼帘,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,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,滴在青绿色的裙摆上洇出小小的湿痕。

    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偏生说出的话又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泼辣,又娇又嗔,全然是楼里的姑娘做派,让周遭的仆妇们都低了头,不敢再看主位上主子们的脸色。

    陈稚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,眼神却如淬了冰:“倒是张能言善辩的巧嘴,只可惜,我方才的问话,你依旧避而不答。”

    花娘喉头一窒,抬眼时,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,直直射向陈稚鱼。

    “以你这般身份,若无上头人授意,怎敢孤身闯到大街上?”陈稚鱼步步紧逼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如敲玉,“倚红楼的姑娘敢随意堵上恩客家门闹事,这话若是传扬出去,不出三日,怕是就要被一锅端了。如今你叫嚣到陆府门前来,扰了阖家安宁不说,险些还酿出大祸——我倒要差人将你那老鸨捆来,让她瞧瞧,她手下人惹下的祸事,够不够整个倚红楼来填这窟窿!”

    她面上原是温和可亲的模样,一双眸子素来带着笑意,此刻却寒星般锐利,说出的话更是带着雷霆万钧的气魄。那花娘被她这气势一慑,竟一时语塞,僵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一旁的陆晖望着她,眼中满是希冀。面对这等百口莫辩的局面,他早已乱了方寸,此刻见陈稚鱼为自己据理力争,心头悬着的巨石似是轻了几分。

    原本想说——簪子是我的,却绝非与你有私情,但被陈稚鱼的话抢先后,他知自己不能承认这个簪子,哪怕是他的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花娘被这话戳中要害,脸色煞白,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

    她原以为凭几句哭诉便能搅乱局面,没料想陈稚鱼竟这般不留情面,直戳她背后的倚红楼。

    陈稚鱼却不看她,只转向一旁的管事:“去,带两个小厮,把倚红楼的老鸨给我‘请’来。就说陆府有客,她的人在这儿惹了祸,总得让她亲自来领回去,算算这笔账。”

    管事应声就要走,花娘顿时慌了神,忙上前一步拦着:“不可!万万不可去!”她声音都变了调,先前那点楚楚可怜荡然无存,只剩下急惶,“此事与妈妈无关,是奴家自己的主意,何必惊动她老人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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